1942年9月,在抗日战争进行得最艰苦的时候,马本斋奉命率领回民支队由冀中辗转到达鲁西北,配合当地抗日武装东突西杀,打得敌人闻风丧胆,为扭转鲁西北的抗日斗争形势做出了积极贡献。
进 驻 张 鲁
马本斋,回族,1901年生,河北献县东辛庄人。青年时期在国民党军刘珍年部当兵,从班长、连长一直升至团长,后不满国民党的腐败,愤而解甲归田。抗日战争爆发后,马本斋在家乡组织起回民抗日义勇军,并带领这支队伍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河北游击军回民教导队,自任队长。1938年6月,回民教导队和回民干部教导队合编为八路军冀中军区教导总队,马本斋任总队长。1939年7月,回民教导总队改称冀中军区回民支队,马本斋任司令员。这支队伍向以能打敢拼著称,在冀中平原的献县、青县、大城、河间、沧县一带屡屡袭扰敌人,打了许多漂亮的伏击战、破击战,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
1942年,日军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茨亲自指挥日伪军5万人,在冀中平原进行灭绝人性的“五一大扫荡”。马本斋率回民支队与强敌反复周旋,浴血奋战,终因力量悬殊,部队遭受重大损失,支队政委郭陆顺等大批指战员为国捐躯,部队由鼎盛时期的2000余人锐减至700余人。为保存这支少数民族抗日武装力量,上级决定回民支队实行战略转移。7月初,部队越过运河和津浦路的敌人封锁钱,到达勃海之滨的冀鲁边区。8月下旬经河北的南皮、东光、山东的庆云、乐陵、陵县西来,然后沿马颊河南下,从平原县境内越过津浦路,于9月中旬经高唐、聊城、阳谷到达濮(县)、范(县)、观(城)一带。回民支队刚到鲁西北就遇上了日军对濮范观中心区的大“扫荡”,回民支队与教导三旅、南进支队一起,在冀鲁豫军区司令员杨得志的指挥下,巧妙地跳出了敌人的合围圈。军区考虑到第三军分区缺少主力部队,决定让回民支队进驻回民聚居地——张鲁集(今属莘县),由马本斋兼任军分区司令员,原司令员赵健民改任副司令员,另派张同钰担任回民支队政委。第三军分区在张鲁集召开了隆重的欢迎大会。会上,马本斋激动地说:“回民支队来到鲁西北,全靠回汉人民的支持与配合。只要军民紧密团结,一定能战胜眼前的困难,度过难关,夺取胜利。日本帝国主义的日子长不了!”
回民支队一到鲁西北,便深深地扎根于回汉族群众之中。抗日军民的融洽相处,使回民支队结束了两年的游击战斗状态,开始有了自己稳固的根据地。为提高部队战斗力,回民支部进行了整编,将原来的3个大队改编为5个中队。中队实行政治委员制度,以利于不断提高部队的政治素质。为了储备干部,回民支队又将机关精简下来的200多名营、连干部组成“干部训练队”,以学习训练为主,必要时也担负一些作战任务。回民支队每个连都配备有轻机枪和掷弹筒,司令部直属一个重机枪排和一个迫击炮排。经过整编,回民支队编制满员,士气高昂。当时的莘县、朝北、莘朝边、朝城各县、区党委、政府给了这支少数民族抗日武装以极大的支持,从柴米粮油到服装鞋帽都优先供应。地方党委、政府先后动员大批回汉青年参军,充实回民支队;张鲁集回民抗日救国会还派出最好的阿訇、张鲁清真寺的蔡永清任回民支队的随军教长。党政机关和人民的支持,使回民支队指战员人人都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鲁西北抗日军民有了回民支队这个生力军,抗日热情更加高涨,大家都感到心里有了主心骨,抗战胜利的信心大大增强。
打 出 威 风
为了回报鲁西北人民的关怀和支持,马本斋和赵健民认真分析了第三军分区的对敌斗争形势,认为在朝北根据地周围的敌人中,以盘踞于莘县、冠县、堂邑结合部的国民党顽军齐子修部力量最强,对抗日根据地威胁也最大。马本斋果断地决定,打蛇先打头,就拿齐子修开刀!针对敌人在此已盘踞数月、筑有较强防御工事的特点,马本斋和赵健民共同制定了引蛇出洞,在运动中歼敌的战术方案。马本斋指挥回民支队深入到齐部驻地活动,但齐子修知道回民支队装备好,是支善打恶仗、硬仗的队伍,龟缩在围子里不敢出来。当回民支队转移作战时,齐部又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到根据地边沿抢掠骚扰。为使敌人上钩,马本斋故意传出回民支队到外线作战的消息,然后让回民支队秘密进入齐部周边地区,却命县大队故意在敌人经常骚扰的村庄活动。敌人果然以为回民支队已远离,放心地出动一个营的兵力围攻县大队。双方正在激战,回民支队突然出现在敌侧后,内外夹击,敌军大乱而逃。从此齐子修部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马本斋一贯主张,部队要敢打恶仗,会打巧仗,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烂仗。在进攻冠县田寨据点时,马本斋采用了自己独创的“土坦克”战法。他让战士背驮用湿棉被覆盖的方桌,手提地雷,冒着弹雨运动到敌寨门下,埋好地雷后回来向敌人喊话,结果地雷尚未引爆,守寨之敌就乖乖地投降了。1943年秋的一天,张鲁回民游击队和莘朝边七、八区的区队夜宿滑营时被马厂、十八里铺几个据点的200余伪军包围,马本斋闻讯率回民支队赶到,对敌人实施反包围,并采取围三阙一、虚留生路的战术诱敌出逃,然后内外夹攻将敌击溃,又歼灭逃敌一部,大获全胜。
1942年11月的一天,马本斋在摸清敌人活动规律的情况下,派出第三中队潜至敌马厂据点附近,剪断了敌人的电话线,而后埋伏在敌人查线必经的焦花园村。次日拂晓,敌果然派出两个班伪军查线,被三中队全部俘获。马厂据点的伪军随后追赶,莘县城内伪军亦出城增援,行至西马厂村时,被马本斋预先埋伏的两个中队击溃,30余伪军毙命。接着,马本斋把队伍布置在濒临徒骇河的大小宋庄一带,准备迎击敌人的报复性进攻。没出两天,果有聊城日军200余人在莘县一个伪军中队的配合下顺徒骇河道向西南方向开来,伪军在前面开路,日军随后跟进。行至大宋庄村东时,回民支队的重机枪突然开火。伪军一见是八路军主力,立即四散逃命,日本兵顿时暴露在回民支队的强大火力面前。日军打掷弹筒进行反扑,一日本兵慌乱中将炮弹倒装,引起炸膛,日军大乱;回民支队乘机发起攻击。敌人溃不成军,狼狈回逃,回民支队直追至莘县城下方收兵而回。
1943年2月7日(农历正月初三),马本斋了解到罗屯的敌人比较麻痹。因为此地距朝城文大可部很近,外围又有其他据点碉堡掩护,守据点的敌人十分懈怠,加之又值过年期间,警惕性更差。马本斋抓住这一时机,来了个黑虎掏心,只用半个小时便将罗屯据点攻克,击毙2人,俘获伪乡长以下30余人。没过多久,朝城守敌文大可派出一个连到申屯修据点,敌人白天修,游击队夜里拆。为防游击队袭扰,朝城伪军派出巡逻队,天一亮便在申屯附近转悠,妄图截击游击队。马本斋掌握了这一规律,派一个中队夜里到敌巡逻队常路过的李庄埋伏。第二天一早敌巡逻队刚到李庄,严阵以待的回民支队将其截住一阵猛打,敌人一触即溃,30多人被抓获。
由于连年灾荒,粮食奇缺,各据点伪军见到有村庄冒烟,常不顾一切地出来抢饭吃。马本斋掌握了这一规律,选定一个周围都有敌据点的村庄,命部队夜间运动至村外设伏,派一些战士清晨进村点火放烟。结果引得3个据点的敌人都来抢饭,回民支队一阵猛打,俘敌600余人,缴获轻机枪3挺,步枪500余支。
马本斋采用这种神出鬼没的战术,在鲁西一带连连克敌,打十姓庄据点、拔谢炉碉堡群等战斗,都是出奇制胜,使敌人防不胜防。在战斗的间隙,回民支队还组成工作队帮助贫苦农民开展借粮斗争,又掩护运粮队伍把几百万斤粮食从濮(县)范(县)观(城)中心区穿过敌人的封锁线运到张鲁、王奉一带,解了群众缺粮的燃眉之急,为抗日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回民支队东征西讨,打掉了刘仙洲、文大可、齐子修部的嚣张气焰,遏止了日伪军对抗日根据地的“蚕食”进攻,巩固扩大了以朝北为中心的鲁西北抗日根据地。在鲁西北,回民支队成了日伪军的克星。莘县伪县长刘仙洲一听到马本斋的名字就害怕,他常说:“那是爷爷,咱惹不得!”群众却说:“马司令一到,咱能睡个安稳觉了!”
英 雄 捐 躯
1943年夏,回民支队参加朝南战役后奉命调往鲁西南的昆吾、尚和一带,马本斋任新组建的第三军分区司令员兼回民支队司令员。就在这年11月,回民支队配合军区主力在八公桥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1943年10月,1.5万名日军带着数万名伪军对濮(县)范(县)观(城)中心区大举进犯,八路军迅速跳到外线,以避敌锋芒。国民党降将孙良诚乘机率两万多人控制了中心区西南侧濮阳与濮县的广大地区,设置大小据点500余处,孙良诚率总部进驻濮阳城东南的八公桥,对根据地进行步步“蚕食”,切断了中心区与四、五军分区之间的交通联系。冀鲁豫军区经过周密研究,决定首先吃掉孙良诚部,使日军失去锋利爪牙,以改变鲁西南地区面临的严重局面。在作战计划分析会上,马本斋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意见:采用“牛刀子钻心”战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集中优势兵力打掉八公桥的敌总指挥部,回头再清扫外围据点。军区领导经过缜密权衡后批准了这一方案。战斗于11月16日打响,冀鲁豫军区主力部队突然出现,敌人无法展开火力,很快被击溃,孙良诚的总部直属队全部被歼。这一战,毙伤敌军数百名,俘获伪二方面军参谋长、特务团长以下官兵3200余名,缴获轻重机枪17挺、步枪1600余支、子弹4万余发、电台两部、战马百余匹、粮食数百万斤及全部兵工厂机器,唯孙良诚因在开封开会漏网。马本斋在此战中表现出来的卓越指挥才能给军区全体指战员留下了深刻印象,时任冀鲁豫区党委书记的黄敬称赞他是“后起的天才军事家”。
正当马本斋的军事才能逐步展露之时,他的后颈部长了一个对口疮并迅速恶化,体温急骤升高,疮痍波及脑髓。当时部队医疗条件极差,病情难以控制。随军医生手术无效,又并发肺炎。在军区后方医院驻地一个农家四合院里,马本斋坐在床上仍坚持写战斗札记。儿子哭了,他吃力唱起了《抗日将士出征歌》。坚强的斗志,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医护人员。
就在这时,回民支队接到了开赴延安的命令。在军区领导的再三劝说下,马本斋同意留下来治病,由杨得志率队赴延安。马本斋在半昏迷状态中还一再叮嘱向他辞行的杨得志和回民支队干部:“你们见到毛主席、朱总司令一定要转达我的问候”。弥留之际,马本斋断断续续地对守在身边的人说:“我觉得……不能为人民为国家为党做更多的工作……是件憾事。叫孩子继承我的遗志做革命工作……告诉三弟领导伊斯兰民族……革命到底。”
1944年2月7日,马本斋病逝于濮阳小屯村军区后方医院,时年43岁。
消息传出,冀鲁豫边区军民沉浸于巨大的悲痛之中。军区政委苏振华、区党委副书记张霖之、行署副主任贾心斋率直属机关干部在张青营举行隆重的追掉大会,并怀着万分沉痛的心情向马本斋的遗体致祭、告别。遵照马本斋遗嘱,其遗体安葬于被他称为第二故乡的莘县张鲁集。2月9日,隆重的安葬仪式在张鲁集举行,冀鲁豫区党政军领导黄敬、宋任穷、朱光、王任重亲临吊祭。11日举行公祭,上百名干部群众按照回民的最高葬礼将马本斋的遗体高高地举过头顶,送往墓地。3月15日,鲁西北地区各界群众在张鲁集联合举行追悼马本斋大会,并决定筹办本斋小学、本斋合作社、本斋游击大队,修建本斋烈士祠堂,以永久纪念这位为鲁西北人民景仰的民族英雄。
马本斋逝世的消息传到延安,延安各界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毛泽东、朱德和周恩来分别送了挽词或挽联。
毛泽东的挽词是:
马本斋同志不死!
朱德的挽联是:
壮志难移,回汉各族模范;
大节不死,母子两代英雄。
周恩来的挽联是:
民族英雄;吾党战士。
1954年,马本斋遗骨迁往石家庄华北烈士陵园。为了永远怀念马本斋,莘县人民政府于1985年在烈士墓遗址上建马本斋烈士陵园,马本斋之子马国超亲笔题写了园名。同年,张鲁中学正式易名为“本斋中学”,以表示对马本斋烈士的怀念和继承烈士遗志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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